民宿黑產：賣一次攝像頭權限等于三晚房費
作者 | Tniniuo
編輯 | 藍蘭
日更70余條視頻的河北文旅，好不容易做出點成績，結果被石家莊民宿攝像頭事件拖了后腿。
就在民宿主都因為行業不景氣，發愁入住率、RevPAR、投資回報率的時候，一部分從業者，已經找到了第二增長曲線——在房間里安裝攝像頭。
紅星新聞采訪了一個前民宿從業者。據爆料說，有些民宿老板通過售賣偷拍視頻，或直播觀看權，每日收入可以高達五位數，副業遠超主業。
日入五位數這個事是不是常態我不清楚，但賣視頻的確比賣房賺錢。
按這個行當里的黑話，攝像頭ID又稱“臺”。安裝攝像頭的人是機主，機主發貨給下線代理的行價一般是每個觀看賬號100-300元/月，代理再加個100元給下級代理或網民。個別代理會將回傳視頻下載存儲在網盤，以20-60元不等的價格出售網盤賬號。
聽起來好像不是很貴，是個走量的活，但實際上比老實做民宿好賺太多了。
民宿你不管怎么做，房租、人工、損耗、水電這些都是硬成本。但小視頻這玩意幾乎沒有成本。把房間圖片弄漂亮點，賣的稍微便宜點，只要有入住率就能玩。客房價格根據不同城市、地段、裝修，在終端是有價差的，但小視頻幾乎沒有這方面影響。
石家莊被曝光的民宿位于華強廣場內華強公寓E座26樓。說是民宿，其實就是租的或者買個公寓改的家庭旅館、短租房。
華強廣場這片以前是老火車站。福星閣、老火車站、太和這幾個地方不用多說，熟悉石家莊的人懂得都懂。華強廣場這里，平時不到100的價格就可以住到40平，有投影有洗衣機有冰箱的房間，周末節假日還一價難求。
半夜兩三點，樓下十七八歲的精神小伙小妹還是很多。
說難聽點，這片的民宿，地段、人群、客流量天然適合這門兒生意。而且也沒少出事，這里的民宿去年整頓了一個季度，包括房間多少、門牌號多少、民宿攝像頭是否與公安聯網，要求所有公寓酒店必須有前臺。
當然，這玩意也不能說是石家莊“特產”，其實已經存在很多年了，且產業鏈非常成熟。
一個律師朋友給我講了個故事。
北京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2019年的時候判過一起案件，被告通過攝像頭系統非法獲利八十萬余元。背后就是一條集非法安裝、上傳、共享、買賣交易的完整上下游產業鏈。
先是安裝人員將智能攝像頭改裝成隱蔽攝像頭，安裝在客房吊燈、空調等視野較好，又不易察覺的位置。隨后通過手機端攝像頭App收看回傳畫面。再將回傳畫面做一些剪輯、編撰，發給下線代理，下線代理通過網絡渠道發布廣告，賣視頻。
基本上是兩種方式：一是將攝像頭接到指定賬戶后售賣權限，買方實時觀看；二是直接錄制剪輯成小視頻售賣。
比如銷售群里說，“500元可獲得掃臺軟件和50酒店”，數量就是賣家提供的攝像頭的ID數。“掃臺軟件”則為破解軟件。
也就是說，這個產業鏈里除了私自安裝攝像頭偷拍，有些人還會通過“掃臺軟件”破解他人攝像頭觀看權限。一般買“掃臺軟件”的都是為了自己錄制內容，再做分發。用互聯網的的話說，這叫“裂變”。
為什么這么多人愿意干？因為從商業模式上說，賣“臺”是個一本萬利的生意。畢竟賣掉一個攝像頭ID，不等于失去它的權限，仍能將它無限次轉賣。所有干這行的，為使利益最大化，都會將同一個攝像頭ID轉賣給多人。
而且買家能接觸到的賣“臺”人基本都是代理。攝像頭安裝者本人是不會出來賣“臺”的。不是因為這幫人有多講究，只是黑產風險太高，所以機主發貨、代理賣貨成了潛規則。
這是整個產業鏈里偏to B的玩法，還有to C一點的。
通常在境外Twitter、Telegram等網絡平臺傳播。比如組建個群。
央廣網一個哥們曾在這類群暗訪，先是被拉進一個上千人的大群，這里有少量視頻。隨后會有銷售忽悠充值，進入付費SVIP群。高級群里只有二三百人，但上傳的偷拍視頻超過1000條，并以每天二三十條的頻率更新。
還有的黑產人員會在某些App和社區，設置直播間的功能，讓用戶直接通過手機，就能查看別人的攝像頭畫面。用戶付費之后，還能解鎖所謂的“會員專屬內容”。
還有的是需要在網站購買邀請碼、注冊會員并選擇“贊助”時長。隨后商家會發送郵件到特定郵箱，用戶通過郵箱接收每日整理好的在線觀看地址。
總之套路很多。
當然，賣小視頻屬于信息黑產中比較低級的。往深了說，攝像頭捕捉到的個人面部特征、聲紋特征，可以用的黑產場景太多了。但這種事維權起來又很難，一個是賠償不多，另一個是還得在當地請律師。
不過這一輪曝光還是有效果的。
目前可以看到，攜程上雖然還有位于華強廣場、華強公寓的民宿在售，但平時周末節假日一價難求的房間，如今十一期間也就是100元出頭，還有很多空房。
圖片來源于攝圖網和網絡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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