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九果品暴雷,誰把“水果第一股”推入深淵?
從高光到塌方,洪九果品暴雷始末。
作者 | 郝文
編輯 | 趣解商業消費組
停牌一年多的“水果第一股”洪九果品(6689.HK)突然暴雷。
4月16日,洪九果品發布內部公告稱,包括洪九果品董事長鄧洪九、董事彭何、董事江宗英、董事楊俊文、董事譚波、監事會主席余利霞在內的6名核心高管目前均已被采取不同刑事強制措施,原因與重慶市兩江新區公安分局就涉嫌騙取貸款及或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的事項進行立案偵查相關。
圖源:公告截圖
同時,因為該立案偵查事件,自今年1月6日起,公司在重慶市渝北區的一處主要辦公地址被公安機關限制人員出入,公司無法正常辦公。洪九果品進一步指出,公司對該事件了解到的信息有限,該事件對洪九果品的影響和潛在可能性無法預測。
從公告來看,此次被立案的罪名已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財務瑕疵”或“審計問題”,而是刑事犯罪,且牽涉面之廣令人震驚,更讓外界窺見了洪九果品在表面風平浪靜之下所掩蓋的巨大隱患。
01.“暴雷”前早有征兆?
從董事長鄧洪九到監事會主席余利霞均被采取不同刑事強制措施,這幾乎將公司核心管理層“一網打盡”;對于一家上市公司而言,這種幾近“滅頂之災”的級別,極為罕見。但如果重新梳理洪九果品暴雷之前的相關動作,其實并非毫無征兆。
2024年3月19日,洪九果品發布公告表示,預計全年業績發布將推遲,進而可能影響2023年財報的正常刊發,并于一天后停牌至今。
隨后在同年4月,洪九果品又對外發布公告稱,董佳訊、夏蓓、劉安洲三位非執行董事因“個人工作原因”辭去職務,全部自2024年4月12日起生效;其中,劉安洲同時還是原公司薪酬考核委員會主席。
盡管在公告中,洪九果品方面強調三人“與董事會并無不同意見,亦無任何其他事項需告知股東及港交所”;但在業內人士看來,這場看似“和平”的辭職潮背后,隱藏的未必只是工作安排這么簡單。快消行業分析師康定平認為,洪九果品三位非執行董事長集體辭職,應該與洪九果品的財務問題有著直接關系。
緊接著,因質疑洪九果品2023年第四季度預付款驟增34億元、付款對象身份存疑、會計資料不全后,會計師事務所畢馬威辭任洪九果品的審計師職位。畢馬威指出,2023年第四季度,洪九果品向若干供應商支付預付款約34.2億元,占全年預付款的76%,而整個2023年,其預付款項余額約為44.7億元,這也意味著其第四季度預付款明顯突然增加。
圖源:公告截圖
然而,部分供應商注冊資本極低、社保參保人數為零,且無法提供合規會計資料,疑似虛構交易鏈條。這一異常操作直接指向財務造假,最終觸發公安機關對騙取貸款、虛開發票的刑事調查,導致創始人及核心管理層集體涉案。
同時,這一連串密集發生的關鍵節點,不僅勾勒出洪九果品走向暴雷的時間軸,更揭示出其內部管理的深層次問題;而這一切亂象的背后,根源或許是洪九果品長期以來“家族化治理”的慣性結構。
“趣解商業”梳理資料發現,鄧洪九作為公司創始人、董事長,其妻子江宗英長期擔任總經理,其女兒鄧浩宇為聯席秘書,兒子鄧浩吉為首席運營官,侄兒楊俊文為執行董事兼副總經理;而從此前公布的招股書上來看,IPO前,鄧洪九持股27.79%,江宗英持股9.43%,鄧浩宇、鄧浩吉、楊俊文分別持股3%。
圖源:微博
這一套“家族式管理班子”,幾乎將公司從上到下的核心崗位悉數掌握在自家人手中,形成了一個極為封閉的權力運行體系。在這種治理結構下,外部董事幾乎形同虛設,監督機制失靈,內部權力缺乏有效制衡,極易滋生財務操控、利益輸送等風險。
當然,在資本市場上,家族企業并不少見,也不乏成功者,但能否將“家族控制權”與“現代公司治理”合理融合,始終是決定企業走多遠的分水嶺。可遺憾的是,洪九果品沒能邁過這道坎,以“親屬信任”代替治理制度,以“內部默契”掩蓋透明合規,本質上是一種對資本市場的輕慢,也是一種自上而下的僥幸。
對此,中國食品產業分析師朱丹蓬分析指出,身為公司創始人的鄧洪九,本身膽大心細,吃到中國消費升級的紅利,抓住了上半場;但由于他沒有風控的這種意識,他身邊也沒有一個真正的專才替他做一個長期的規劃,導致洪九果品沒能熬過下半場。
02.停牌許久的“水果第一股”
事實上,洪九果品早已不是昔日那個風光無限的“國內水果第一股”。
2002年,洪九果品于重慶創立,創始人為鄧洪九及其妻子江宗英,其主要從事水果批發,通過原產地采購水果后在當地水果工廠進行加工、分級篩選,再進一步分銷到中國的各個銷售渠道。洪九果品也因號稱“中國人每吃掉10個榴蓮,就有1個源自洪九”,有了“中國榴蓮大王”這一稱號。
2022年9月5日,洪九果品正式登陸港交所,成為國內“水果第一股”。上市首日,洪九果品以40港元/股的價格平開,盤中漲幅一度高達3%,最高市值190億港元。彼時,資本市場對這家主打高端水果供應鏈的企業寄予厚望;創始人鄧洪九白手起家,從街頭水果攤做到千億估值,創業故事頗具傳奇色彩。
圖源:微博
而洪九果品提出的以端到端供應鏈為核心競爭力,解決生鮮行業分銷痛點,也被視為農產品流通效率革新的樣板。加之當時的生鮮零售賽道火熱,一級市場的VC/PE紛紛搶籌,洪九果品的招股書里不乏阿里巴巴、北大荒、順豐控股、陽光保險等明星資本身影。
天眼查顯示,洪九果品上市前共完成7輪融資,其中在IPO前,阿里巴巴持有洪九果品8%的股份,是僅次于兩名創始人的第三大股東。
圖源:天眼查截圖
洪九果品一直奉行多品類、多品牌策略,在敲開資本市場的大門之前,在業績上取得了較為顯著的表現。招股書顯示,2019年-2021年,洪九果品的營收分別為20.78億元、57.71億元和102.80億元,復合年增長率為122.4%;經調整利潤分別為2.28億元、6.62億元和10.90億元,復合年增長率達118.5%。
而上市之后的第一份年報,洪九果品的表現也是十分出色。截至2022年12月31日,公司收入增長46.7%至150.81億元,毛利增加59.7%至25.76億元,經調整利潤增長33.5%至14.55億元。
但從2023年上半年開始,洪九果品的勢頭出現了微妙變化:營收同比雖增長19.37%,但凈利潤卻同比下滑6.51%,盈利能力趨于見頂。
直到現在,洪九果品2023年的財報依然沒能發布,2024年的財報也沒有了蹤影;截至2024年3月停牌之前,洪九果品的市值為19.77億港元。
從上市到停牌,從190億港元的高光首秀跌落至不足20億港元的市值,兩年時間,洪九果品完成了一次近乎“垂直墜落”的資本神話反轉。而這背后,并不只是市場信心的衰退,更是一場深層治理危機的外露。
如今的洪九果品,已失去經營透明度,財務數據成謎,多名高管被刑事控制,復牌希望遙遙無期,也極難重塑資本市場的信任。
在港股這個充滿退市風險的市場環境中,洪九果品的手里基本上已經沒有多少籌碼;而對于那些曾參與其IPO、曾深信“高端水果故事”的投資者而言,等待他們的不是復蘇的希望,而是越來越現實的“清盤”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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