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抖音神曲洗腦？這事兒十年前就發生過了
導語：有研究指出，鳳凰傳奇的火爆或許跟當時國力昌盛、民族風流行有關，而《野狼disco》的流行則跟懷舊的東北、失落的香港不無關聯。
作者 | 優樂
編輯 | 石燦
“來左邊兒跟我一起畫個龍，在你右邊兒畫一道彩虹......”蹩腳的粵語Hook，樸實直白的歌詞，《野狼Disco》就這樣在抖音上火了。
《野狼Disco》的躥紅不是個例，《出山》《起風了》《生僻字》《狂浪》《綠色》......一首接著一首帶著歡快旋律的神曲盛行網絡，它們都有一個特點：如今的神曲總會冠以抖音二字。這個平臺的“帶貨能力”實在是強。
主流音樂軟件TME“御三家”QQ音樂、酷我、酷狗，阿里蝦米，網易云音樂，有的為了迎合消費者需求，甚至設立了專門的抖音熱歌榜。對于音樂人而言，無論是草根歌手，還是吳亦凡、鹿晗、鄧紫棋、王力宏等超級明星，新歌宣發都會重視抖音這個平臺。
更神奇的是，周杰倫的老歌《斷了的弦》因為被抖音主播翻唱，近期重回大眾視野，連續七天登頂QQ音樂熱搜榜。要是杰倫知道抖音這么能帶貨，把《可愛女人》《反方向的鐘》《上海一九四三》等“冷門”歌曲翻出來，有策略地多炒炒，重返樂壇巔峰，指日可待。
超強“帶貨”能力背后，實際上是一種新的音樂傳播方式的興起。
但曾幾何時，彩鈴神曲風靡大街小巷，《老鼠愛大米》《兩只蝴蝶》《香水有毒》等“口水歌”也能在彩鈴排行榜上與周杰倫、蔡依林、林俊杰等巨頭們的作品分庭抗禮。
與此同時，彩鈴也為被Web 1.0重創的唱片工業帶來了全新的商業模式，服務費分成讓大牌歌手們賺得盆滿缽滿，也讓普通音樂人們有繼續唱下去的信心。
拿今天的抖音神曲與21世紀初的彩鈴神曲相比較，我們發現，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歌詞簡單，重復“洗腦”
彩鈴將一首三分多鐘左右的歌曲，裁剪為48秒的音樂片段，在網速以KB計算的2G時代，利用回鈴音播放，巧妙的解決了低網速下的歌曲播放問題。
于是，每次給別人打電話都聽到一句“你在遙望，月亮之上”，久而久之，獨特的旋律也就順利在你腦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彩鈴盛行的時代，互聯網發生了什么？
10年前，彩鈴從最初的30萬用戶，迅速發展到1億用戶。
2007年的第一屆中國移動無線音樂頒獎盛典，其中十大金曲總下載量超過6600萬次，單最大贏家鄭源的個人歌曲下載量就超過1500萬次。
你可能早已不記得這個歌手，但如果按照人均播放100次計算，鄭源歌曲試聽量將超15億，平均每個中國人都聽到過一次他的歌。
到了現在，抖音將15秒短視頻與音樂巧妙結合，視頻不一定有趣，音樂不一定悅耳，但只要把兩者組合，能以各種形式將音樂的片段“塞”進受眾的耳朵，上一個視頻是貓貓在賣萌，下一個視頻是美女在火鍋店門前跳舞，但背景音樂都是“你的酒館對我打了烊”。
在發生這一切之前，抖音在2016年9月上線，截止2019年7月，日活已高達3.2億，其中從3千萬到2.5億，抖音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時間。前期火爆的《你笑起來真好看》，日播放量高達370萬，僅今年1到5月抖音上傳的音樂就超過10萬首。
抖音歌曲播放量（數據來源：商業算數中心）
但回頭看來，兩者在火爆的歌曲類型上，卻出奇的一致。無論是彩鈴時期的《老鼠愛大米》，還是抖音時期的《海草舞》，都是所謂的“網絡歌曲”“口水歌曲”。
這些歌曲的特點是詞曲簡單、朗朗上口、內容接地氣。重復節奏，重復歌詞，不斷強化記憶，接著瘋狂洗腦。
在 QQ 音樂《2019 年發行歌曲總播放量排名 TOP50》的歌單中，前五名中有 4 首皆為所謂的歌曲，分別為陳雪凝的《綠色》、Ice Paper 的《心如止水》、娜美的《醉仙美》和摩登兄弟劉宇寧的《乞丐》，能與之抗爭的只有流量藝人吳亦凡。
彩鈴下載榜（數據來源：咪咕音樂 原12530）
QQ音樂熱歌榜（數據來源：QQ音樂）
合力造就大神曲
這些神曲的火爆除了跟重復重復再重復的洗腦形式有關，也跟和用戶人群結構有關。
2005年調查報告顯示，移動彩鈴用戶中，中青年人群（25-35歲）占93%（數據來源計世資訊）而抖音30歲以下的用戶占到54.79%（數據來源：艾瑞咨詢）。這部分群體相對年輕，比較容易接受新鮮事物，也是互聯網的原住民，音樂其實是作為一種社交貨幣，成為年輕人表達情感的載體。
每個人都有從眾心理，年輕人更甚，為了不落伍，當別人“騎上了我心愛的小摩托”，你肯定會憋不住好奇也去“嘟嘟嘟嘟”一會兒。搞笑評論、彈幕等再創作內容，也加深了這種音樂的社交屬性。
這些詞曲簡單易于傳唱的歌曲，更多地關注當下熱點話題，有研究指出，鳳凰傳奇的火爆或許跟當時國力昌盛、民族風流行有關，而《野狼disco》的流行則跟懷舊的東北、失落的香港不無關聯。
從音樂市場角度來看，彩鈴神曲霸榜的年代，四大天王正在淡出人們視野，新一代的港臺藝人受韓流影響，風格轉變很快，此時市場上缺少90年代的通俗流行曲風，但人們的欣賞口味有一定慣性，彩鈴時代的通俗歌曲正好彌補了這個市場空白。與彩鈴不同，抖音神曲則出現在了移動互聯網盛行和快消費超前的疊加時期。
深究發現，一首彩鈴火爆的背后，是產業鏈通力合作的結果。
在彩鈴業務中，SP（Service Provide，服務提供商）承上啟下，起著重要的作用。整個彩鈴行業的價值鏈就如同運營商建立了一個超市，SP就是租用柜臺的售貨商，SP采購歌曲擺放在超市柜臺上，供用戶選用。
巔峰時期的SP廠家多達幾百家，取得彩鈴接入資格的SP，內容多少，是否豐富，是否擁有最時尚、最吸引用戶的彩鈴產品，是SP獲得良好收益的一個重要保證。也正因此，洗腦神曲、網絡歌曲層出不窮，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音樂人、SP等產業元素從中獲得收入。
如今，抖音神曲也早已形成完整的產業鏈。大多數人認為，音樂創作是感性的，但今天的神曲其實是通過大數據分析，讓創作變得十分理性。備受推崇的C2B模式就是如此：用戶喜歡什么，專業公司就生產什么。
《法治周末》報道，一位內人士這樣描述抖音神曲的創作過程：“想好了受眾群，再想哪位歌手的聲線比較適合，再想這支歌怎么做得好聽，怎么跟故事內容相結合，然后再投入制作。”
歌手在這當中只是充當某種樂器的功能，過去經紀人可能會花費很長時間去尋找一個有辨識度的“好嗓子”，這樣的做法可能在“神曲”時代已經顯得太奢侈了。
互聯網音樂繁榮的底層驅動力：技術迭代
但無論是彩鈴，還是抖音，其實都是技術進步的產物。
彩鈴業務受益于大規模移動通信網絡的建設，以及終端的快速普及。中國移動基站數量從2000年的6萬個，增長到2005年的15萬個。在終端方面，移動終端出貨量從2001年的4000萬部，發展到2005年的近9000萬部。2005年底整個手機用戶規模近4億，彩鈴用戶的增長速度基本和移動終端的增長速度保持同步。
2001-2007年中國手機市場規模變化圖（數據來源：賽迪顧問）
緊接著，移動設備的普及促進了移動互聯網的發展，特別是4G網絡的普及和流量價格漸漸降低，用戶可以打破時間和空間的限制，能夠隨時隨地觀看視頻。
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主任曾宇表示，“與5年前相比，移動寬帶平均下載速率提升約6倍，手機上網流量資費水平降幅超90%。我國用戶月均使用移動流量達7.2GB，為全球平均水平的1.2倍”。 正是4G網絡的普及，在大環境層面造就了抖音的爆發式發展。
2016-2019年中國4G用戶規模圖（數據來源：賽迪顧問）
技術進步造就了彩鈴的繁榮，同樣也顛覆了彩鈴的生存根基。以微信為代表的OTT業務，讓三大運營商短信服務宣告死亡，語音通話業務減少，基于通話業務的彩鈴也與日劇下，業務不斷萎縮。
面對這種頹勢，運營商也在不斷努力，中國移動推出視頻彩鈴業務，將原有的音頻彩鈴升級為視頻彩鈴，既保留了運營商獨有的網絡技術優勢，又擠進了視頻這條新賽道。盡管視頻彩鈴業務舉步維艱，但隨著5G的商用仍保留了一絲懸念。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技術趨勢不可逆，隨著5G的商用，整個視頻業務如何發展，音樂傳播將會出現怎樣的變化，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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