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lián)網的盡頭是相親 | 七夕特輯
平凡的一天；宜喜的一天。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有些人前年七夕單身，去年七夕單身，今年七夕還是單身。
你等的人，ta在多遠的未來？
終歸還是因為自己的靈魂太過又有趣，找不到配得上自己的人。
英國詩人約翰·多恩曾說：“沒有人是一座孤島，在大海里獨踞，每個人都像一塊小小的泥土，連接成整個陸地。”隨著時代發(fā)展，“活成一座孤島”慢慢變成了城市打工人的生活常態(tài)。
不過在七夕這個時點，各類社交APP將迎來一波下載量。
深夜，這些軟件上活躍著一群渴望通過互聯(lián)網排解孤獨的年輕人。
互聯(lián)網的盡頭是相親
以前的去相親平臺的人目的很單純，就是為了找合適的對象，現(xiàn)在不是了。
前些天我潛入了打著“年輕人社交元宇宙”口號的Soul，以著急脫單女編輯的身份和十來個年輕人進行了深入友好的交流。
其中有兩位聊得特別投緣，就在我慶幸還能和00后的男孩子搭上邊的時候，他們都告訴我他們不是來談戀愛的。
其中一個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問他那為什么還和我聊，他說他和他女朋友都在Soul上聊天，覺得和隨機的陌生人聊天很有意思。=另一位01年的大二男生更是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表示對談戀愛不感興趣。最后，他們都向我表示了真摯的祝福。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時代早就變了。
中國婚戀網站的黃金十年屬于十年前開始步入而立之年的80后，現(xiàn)在的Z世代年輕人他們注重體驗感，愿意為自己的興趣買單，更樂于享受當下，不再把結婚當做終極目標。
隨著人群的變遷，相親平臺也在迭代，開始弱化相親的目的性，放大了社交和娛樂屬性，也就誕生了Soul、陌陌、探探這些主打陌生人社交的軟件。
今年5月，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結果新鮮出爐，預計今年單身人口將高達2.5-2.6億，同時預計，仍處于獨居狀態(tài)的成年人數(shù)量將超過9200萬。
哪里有年輕人，哪里就有流量，哪里就有生意。
孤獨這門生意在中國愈發(fā)凸顯其潛力，寵物經濟、單身餐飲、迷你家電等生意無一不是圍繞著中國龐大的單身人群展開。
而在互聯(lián)網領域，陌生人社交賽道成為新方向。
2011年以來的十年之間，這個賽道共計發(fā)生融資474起，披露總金額達292.99億元。其中不乏阿里、騰訊、字節(jié)、小米等大廠的身影，更有搜狐、京東、百度在2019年推出新的陌生人社交平臺。
雖然打著社交的旗號，絕大多數(shù)還是以異性匹配為主。
不禁讓人感嘆：宇宙的盡頭是鐵嶺，那互聯(lián)網的盡頭就是相親了。
流量、謊言與愛情
但這些軟件真的能幫助年輕人緩解孤獨嗎？
在我苦思冥想，各處調研的時候，隔壁碼字的小宋向我分享了他多年的被騙交友經驗。
那是一個下班后的夜晚，百無聊賴的他登陸了百合網，聊到了一個比較投緣的女孩，在女方的建議下還互相加了QQ。
之后女方會和他聊一些生活的日常，偶爾會說自己最近在玩一個類似于彩票的東西，還告訴小宋她可以根據概率學之類的東西推到出一個有很高收益的玩法，并把收益的截圖發(fā)他，小宋感到隱約的不對勁但也沒放在心上。
然后，在某天，女方告訴小宋她去看望生病的親戚了，麻煩小宋幫她操作那個網站，小宋答應幫她，直到看到需要打款的界面，小宋才如夢初醒，憤慨癡心錯付了。
就這樣，之后在其他平臺小宋還遇到了賣褲子的、賣理財產品的、賣假發(fā)的、對方是男生卻以女生身份聊的、還有對方是代運營給主播引流要打賞的......就是沒有真心交友的。
心灰意冷下，小宋卸載了所有的交友軟件。
我聽完拍了拍他的肩說想開點，痛苦會讓你成長。（溫馨提示閱讀本文的男同學們出門在外保護好自己）
而這些還是表面的，更有一些灰色角落在做著“荷爾蒙生意”，傳播淫穢色情信息、“約炮”等行為屢禁不止。早在2015年，陌陌被新華社撰文批評“成色情交易重災地，催生大量性侵案件”。
所以，現(xiàn)實是骨感的，從我個人的親身體驗以及小宋的慘痛經歷可以發(fā)現(xiàn)。
這些平臺都沒有保證用戶信息的真實性，同時平臺監(jiān)管不力，加上陌生人之間道德約束力下降，所以才呈現(xiàn)出魚龍混雜的現(xiàn)象。
如此亂象的層層堆疊，使得高質量用戶對平臺逐漸失去信心，在具有強匹配屬性的陌生人社交平臺，蝴蝶效應的結局是用戶的流失和平臺口碑、業(yè)績的下滑。
在其他平臺搞網戀，婚戀平臺拼事業(yè)
難道就沒有真心交友的嗎？
當然還是有的，不過隔著手機屏幕，約網友見面就像開盲盒一樣刺激，發(fā)現(xiàn)真人和照片是買家秀和賣家秀的差別而追悔莫及的案例數(shù)不勝數(shù)，此處就不列舉了。
分析到這里我似乎也能理解年輕人交友的心態(tài)了，在充斥著謊言、流量、生意的相親平臺里面還期待什么愛情呢，付出真心你就輸了，反而放棄期待，以遇見有趣靈魂的心態(tài)和陌生人聊天，這樣才更有可能獲得驚喜。
對交友軟件的相親功能失去信任了，那去哪里相親呢？
“基金會綠你，我不會”“上過非誠勿擾，結果她們嫌棄我持倉軍工和半導體”“白酒都開始相親了，咱諾安人只找諾安人”
在豆瓣的基金討論區(qū)，類似這樣的相親帖四處橫飛，在這里，東亞人民含蓄的表達著情感：比“咱倆條件合適”更動人的，是“今夜的走勢圖真美”。
有基民在討論區(qū)有人表示，“在這里相親有不少好處：100%全真人，不用收費，篩除學歷太低和不會用手機的，篩除月光族、無工資、無理財意識的，而且90后占大多數(shù)，甚至有00后......”
看完我不禁恍然大悟，這里才是相親人的天堂啊。
此外，有人在閑魚上推銷自己，有人在網易云音樂評論區(qū)找到另一半，還有豆瓣、知乎、虎撲等平臺混跡著相親大軍。
既然去別的地方相親了，那專業(yè)的相親平臺用來干嘛，搞事業(yè)啊！
以交友平臺陌上花開為例，這里面聚集著985名校的年輕男女，是貨真價實的高質量人類征友圈。
某位高學歷人士通過陌上成功認識了劉醫(yī)生，找到了工作所需的腎病專家。他如此評價該平臺：“它是一個高學歷人群聚集地，只要你有需求，它大概率都能幫你解決——除了脫單。”
好好的相親平臺被網友們順理成章地開發(fā)成了人脈拓展群。
奇怪的知識又增加了：在婚戀平臺拼事業(yè)，在其他平臺搞網戀。
夾縫中求生
陌生人社交平臺不光被年輕人拋棄了，也開始被資本拋棄了。
今年上半年，社交領域一共有七起融資，金額僅有0.87億元。相比2018年巔峰時期161.99億元的融資金額實在是微不足道。
6月，Soul發(fā)布聲明，稱經過慎重思考，管理層決定暫停IPO流程，大股東騰訊也支持這一決定。
具體原因暫不可知，但不排除外部環(huán)境改變的因素。監(jiān)管趨嚴，早在2019年語音社交App音遇遭全網下架；比鄰、聊聊、密語、耳語等9款社交App被國家網信辦關停；5月，探探因涉嫌傳播淫穢色情內容被全網下架。
這一賽道正在降溫。
同時這些交友平臺面臨著商業(yè)化困局。
以頭部的Soul為例，2019年和2020年分別凈虧損為2.995億元和4.88億元，而2021年第一季度公司的凈虧損就達到了3.83億元。
即便是10年前開創(chuàng)了國內婚戀平臺在資本市場的第一股風暴的世紀佳緣走得也不順利。
在15年，世紀佳緣與百合網全資子公司達成并購協(xié)議，之后正式從納斯達克退市；2018年，百合佳緣的凈虧損超過8000萬元；2019年10月底，百合網申請摘牌；到了2019年，百合佳緣也未能扭虧。
這些社交平臺不同于微信這樣的巨頭，他完全不用為商業(yè)化變現(xiàn)而發(fā)愁，因為它本身就可以作為巨大的流量來源，為騰訊的其他業(yè)務提供強有力的支持。
但這種模式對于像Soul這樣的小體量產品并不成立，他們的收入主要還是依靠服務費，即用戶付費成為會員，平臺提供更專業(yè)的匹配服務，但在魚龍混雜的用戶信息里匹配成功的效率依舊是低下的。
即便能建立用戶之間的良好關系，當關系成熟之后，陌生人社交必然走向熟人社交，用戶還是會轉回微信。
所以如果一旦將關系鏈打通，陌生人社交的產品初心將被拋棄，產品的發(fā)展也就徹底違背了既有的發(fā)展道路。
所以，陌生人社交從誕生之初就存在一個悖論：無法在兼顧用戶體驗和商業(yè)化的同時留住用戶。
唉，總之這事兒挺難的。
還相信愛情嗎？
愛情是什么？
30歲還單身的老板看著天花板感嘆。
我不禁想起40年前王小波寫給李銀河的信：我把我整個的靈魂都給你，連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氣，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種壞毛病。它真討厭，只有一點好，愛你。
以前車馬很慢，那時候書信上一字一句都可以是真摯而又濃烈的愛情。
但在互聯(lián)網發(fā)展的洪流中，社交平臺日新月異，無數(shù)的消息入口充滿獵奇、軟色情和夢幻色彩，背后全是一雙雙渴望流量、數(shù)字的眼睛，愛情也開始被拿來做生意。
人都是矛盾的，渴望被理解，又害怕被看穿。如今的人們在日夜暢聊的同時又互不信任，互聯(lián)網將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無限拉近，也在某種程度上徹底拉遠。
明天七夕，謝謝你耐心讀完這篇文章，“你是非常可愛的人，真應該遇到最好的人”。
參考資料：《相親難成好生意》燃財經，閆俊文《談談陌生人社交行業(yè)》人人都是產品經理，Danning
《當代互聯(lián)網相親文學大賞》塔門，夏明浩《難啃的“孤獨”生意：陌生社交夾縫求生》21世紀經濟報道，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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