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劇的核心競爭力是喝酒
1
還記得我那個賣壯陽藥的編劇朋友嗎，他最近實現了新的突破。
賣解酒藥。
他說，壯陽藥主要是賣給副導演和制片人。
而解酒藥，是賣給編劇同行，尤其是那些混得還不錯的同行。
看著我不解和充滿渴望想要理解的眼神，他說，寶貝兒，我可以告訴你。
但你要，先買一些壯陽藥和解酒藥。
在我們這行，一個成功的編劇，作品未必寫得好，但是酒量一定得行。
很簡單，因為編劇這行，看起來是個藝術工作者，實際上是個乙方，是個銷售。
創作或許很重要，但創作沒法讓你活下去。
能把劇本推銷出去的編劇，才是一個成功的編劇。
編劇的核心技能，是喝酒。
不能在酒桌上賣出去的劇本，就是廢紙一張。
寫得越多，廢得越多。
除了隔壁收破爛的拆遷戶老頭老太太，沒人喜歡你。
2
很多人對影視行業，尤其是影視編劇這行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你看，如果你去做一個短視頻的編劇，你肯定知道寫的內容，是能帶來流量的那種才行。
無論是吸引甲方也好，吸引觀眾也好，你總要討好一方。
不然這行就干不下去，因為賺不到錢。
這個大道理，我農村的大姨奶都懂。
她成天在村里直播自己喂豬，還有幾十個老頭當他的粉絲，成天點贊。
可是一變成影視劇編劇，這幫人就跟被施了魔法一樣，突然之間，誰也不想討好了，就想著討好自己。
憋一個大的，搞一個牛逼的。
寫出來的東西一定要有深意，一定要有內涵，一定要搞點幺蛾子。
我們讀書的時候全班收上來三十幾份劇本，九成的故事內容都是小偷性工作者暴力團伙。
剩下一成是親密關系之間的背叛。
比如兒子喜歡養狗，父親喜歡吃狗肉。
而且一定要吃兒子那條。
咱也整不明白這嘴為啥這么饞，分不清到底誰才是真的狗。
如果你跟學生說寫這些內容不夠商業，不能賺錢，學生會直接掀翻你的黑板。
彷佛賺錢是對整個行業的褻瀆。
他們認為藝術就是純粹的，只要能寫出好的故事，后面什么投資啊，演員啊，制作啊，這些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所以說學生真好。
可以拿著家長的錢，活在夢里。
3
我問他，你說學生的故事不好。
那什么才是好故事？
什么才是好故事？
他想了想，說。
這東西根本沒有標準。
因為創作是非常主觀的事情，在一個項目落地之前，沒人知道這東西到底是好是壞。
有經驗的人雖然可以提前預判，但大概率也是在賭。
何況整個行業內收劇本的人，大部分都是不懂內容的人。
我之前遇到過一個特別難搞定的制作人，發什么故事大綱他都能挑出毛病。
于是我把奧斯卡獲獎電影的內容改了一個新故事，寫成大綱發給了他。
他依然覺得不行。
那個時候我明白了，應該不是我有問題。
而是全球的電影內容在他眼里都有問題。
應該讓外國人過來跟他聊。
他就沒問題了。
當你走到這一步就知道內容本身并不重要。
讓甲方覺得內容很好才重要。
所以編劇看起來是一個文藝工作者，本質上卻是一個土木工作者。
只不過是在word上碼磚，同時也要搞定甲方。
你以為的編劇，拿著logo會發光的蘋果電腦，在星巴克的窗前一坐一下午，超大杯咖啡喝下肚幾個小時都不去上廁所。
東西好不好不好說。
這個腎，真的好真的好真的好真的好真的好真的好真的好。
而真正的編劇，寫什么內容根本不重要，大部分時間都在東北燒烤和四川小炒之間游蕩，啤的白的紅的纏在一起，一年至少看兩次胃病。
那個腎，真的不好。
最后你就發現一切行業干到最后，實際上做的就是銷售的活。
只不過人家賣房賣車，我們賣本兒。
人家搞定甲方批項目，我們也是搞定甲方拿預算。
尤其是很多甲方，他們只想搞一個宣傳短片，根本不考慮收益，票房和影響力。
就是有錢要花，這個錢，給你也行，給他也行，給誰都行。
那就是比誰關系硬，比誰會來事，比誰喝的干凈。
比誰腎好。
4
但凡是跟商業扯上關系的行業，無論是啥，都離不開兩個字。
在你們北方叫“關系”。
在南方叫“人脈”。
很多人覺得搞金融，俗，搞土木，俗，做小生意，俗。
因為都離不改搞關系。
而搞藝術不俗，藝術是不需要關系的，藝術需要的是天賦和靈感。
這話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編劇，它不是搞藝術的。
它是影視工業的一環，它是純粹商業行為。
甚至比金融和土木商業的還純粹。
無論是討好甲方還是討好觀眾，都是直面市場。
這樣的一個行業，脫離關系連活著都成問題。
它不僅俗，而且俗不可耐。
一群滿懷理想主義的創作者投身編劇行業，最后會發現做生意比寫劇本簡單多了。
畢竟做生意不用編太復雜的故事，除非你也打算下周回國。
當年孫宇晨老師沒去搞虛擬貨幣之前，不也是搞文字的么。
5
我說，就沒有純粹的，不想要賺錢的編劇么？
他說，有，你去加幾個大齡的獨立導演或者編劇的微信就能明白，他們到底是一種怎么樣的生存狀態。
比如，預算三千，拍一部紀錄片。
我在朋友圈看了他的招募，一度認為他們準備記錄的是如何極限生存。
倒不是說做這行一定要賺大錢，不至于。
但是三千拍片，就跟有人說自己要花兩萬塊造個航母是差不多的概念。
要么預算有問題，要么腦子有問題。
除了智商不高的小年輕相信，我們這種老油條一看就知道，等他招募到小演員，他這三千塊全得上我這來買壯陽藥。
聽說你那個牛老師去當群演了？
讓他小心。
我說，不，他應該會很開心，我的藥，就是幫他買的。
6
到這里，我感概，這個解酒藥一定賣得很好，而且來買的都是著名編劇才對，他們的身體有救了。
他說，可能跟你理解的還有點不同，的確是編劇們來買，但并不是他們自己吃的。
而是給一起喝酒的制片人吃的。
大概的流程就是制片人上午在我這里買壯陽藥，下午就有編劇來我這里買解酒藥。
晚上一看朋友圈，這哥倆是一個飯局。
我和編劇四目相對，看著桌子瓶酒瓶，一起陷入了沉思。
我拿出解酒藥，他拿出壯陽藥。
然后我倆，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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