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華僑Cam和志強(qiáng)：從民間樣本洞察越南社會的對華心理
近年來，越來越多中國品牌出海越南。我注意到：不少分析都提到越南存在排華情緒。在越南生活著大量的中國華僑，越南社會對中國的態(tài)度也具有多重復(fù)雜性，這與歷史、地緣政治和經(jīng)濟(jì)因素密切相關(guān)。
2012年，我曾獨自在越南旅行9天：在美奈遇到了當(dāng)?shù)厝A僑志強(qiáng)和他的未婚妻Cam。他們都是越南土生土長的第三代華僑，都與我同齡。
我翻出了當(dāng)時記錄和Cam、志強(qiáng)這段難忘的同游經(jīng)歷的文章，來一次從民間樣本，洞察越南社會的對話心理。
以下是文章：
在大叻到美奈的小巴上，我遇到了越南華僑情侶cam和志強(qiáng)。小巴中途停靠休息站時，我聽到Cam和志強(qiáng)用廣東話交談，于是問他們是不是也來自中國？他們聽我說普通話，一臉茫然。用英語交流后，得知他們是越南華僑，廣東話是母語，但不懂普通話。由于生在越南，在越南長大，自然會說越南語。
到了美奈，下車后，我拖著行李，漫無目的地尋找住處，突然聽到cam的呼喚。Cam在的士里向我招手，問我要不要搭順風(fēng)車？于是，我們結(jié)伴同行。
Cam的祖籍是廣東新會。祖輩來越南做生意，從此定居西貢，是越南華僑。Cam在西貢出生、長大；在中國，她的家族已沒有任何親戚。Cam和父母去過一次中國，是參加旅行社的“南寧一日游”。對中國，她沒有什么概念和想象空間。9年前，Cam移民到了澳大利亞，現(xiàn)在墨爾本做食品檢驗工程師。
我們的吉普車奔馳在美奈海邊時，Cam指著沿途茂密的椰子樹，向我介紹：“我們國家的海景和你們國家不一樣。我們國家的海邊有很多椰子樹。你見過椰子樹嗎？”我告訴她，中國的海南三亞也是以椰子聞名。
在美奈遼闊壯美的白沙漠里，CAM興奮又遺憾地說，她本打算來白沙漠拍婚紗照，但太麻煩，只好放棄了。我問她：“你拍婚紗照，會穿越南的傳統(tǒng)服裝奧黛嗎？”Cam眉頭緊鎖，疑惑地看著我，“奧黛？”我很詫異：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奧黛”？，我解釋道：“就是越南女孩的傳統(tǒng)服飾，類似中國旗袍，‘Shanghai dress’。”“哦，你說‘奧黛’。”Cam的表情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位久未謀面的朋友，繼而堅定地?fù)u頭，“我不會穿奧黛，我媽媽不會允許我穿奧黛，她會生氣的。”
雖然Cam和父母一直生活在越南，僅有的一次中國行也是走馬觀花的報團(tuán)游，但他們完全保留了廣東人的生活習(xí)慣，比如煲湯。她的父母認(rèn)為自己是中國人，要按中國人的風(fēng)俗習(xí)慣行事。Cam的媽媽今年已70多歲，但會說的越南話只是很基本的日常用語。Cam每次問父母：想去哪里旅游？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中國！如今，一些越南華僑已把身份證上的民族改成了京族（越南人數(shù)最多的民族）；但是，cam一家的身份證上，還是寫著“華族”。
Cam的未婚夫志強(qiáng)一直生活在越南。因為會說廣東話，在越南，志強(qiáng)跟著香港老板做事，收入不錯，不少越南人上門說親，志強(qiáng)拒絕了。他和家人有著濃濃的中國情結(jié)，他希望娶華人妻子；他的家人則認(rèn)為：華人媳婦有著相同的文化背景，更容易相處。志強(qiáng)和cam是中學(xué)同學(xué)，經(jīng)歷了數(shù)年的愛情長跑后，他決定放棄在越南的一切，明年到澳大利亞和cam結(jié)婚，從此定居異國他鄉(xiāng)。
我問Cam：“你是越南華僑，母語是廣東話，但幾乎不了解中國；從小生活在越南，現(xiàn)在又移民澳大利亞多年。如果別人問你是哪里人，你怎么回答？”Cam說：“我是來自澳大利亞的越南華僑。‘華’是我的根，越南是我的故鄉(xiāng)，澳大利亞是我的居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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