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博主gogoboi：我要守護這個“膚淺”的行業(yè)，不讓它變得有深度
來源：新榜（微信號：newrankcn）
作者：麻花
4 月 9 日，周二。時尚博主 gogoboi 的一天從上午 11 點開始，下午 2 點他有一場對臺灣明星小 S 的專訪，晚上 6 點又將參加上海時裝周的秀。期間 4 小時不到的空檔里，他趕回辦公室接受我們的采訪。
約定見面的當天下午，上海終于抵不住梅雨季節(jié)里的陰沉天氣，下起了雨。gogoboi 趕回辦公室的時間被這場雨延后了幾十分鐘。
等待期間，我們環(huán)顧他的辦公室，性冷淡風格的裝修，灰色墻面上貼著 Owl City 的音樂會海報，各種品牌的包裝袋堆砌墻角。這一切都十分吻合我們腦海中關(guān)于這位時尚博主的印象——毒舌、高冷、光鮮亮麗，樂于交際。
“不好意思我晚到了。”未來得及擦拭，當眼鏡上還沾著雨水的 gogoboi 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時，那些關(guān)于時尚博主“遙不可及”的印象被瞬間打破，沒想象中那么高冷、遙遠，甚至沒有一絲犀利的氣場。
“毒舌”這件事已經(jīng)被做爛了
很多人都分不清：什么是幽默，什么是攻擊
這是我第一次見 gogoboi ，此前對他的所有了解來自他對時裝的點評以及相關(guān)報道。 2010 年起，這位時尚博主以毒舌點評名揚社交網(wǎng)絡(luò)，成為了炙手可熱的一線微博紅人，目前微博粉絲已有 720 萬。他身上貼著各種色彩明艷的標簽，大多與時尚圈有關(guān)。于是，我們問他的第一個問題是：時尚博主是不是一個特別光鮮亮麗的行業(yè)？
“其實以前時尚博主是個不被待見的職業(yè)，現(xiàn)在好點。以前，你如果評價一個人為‘時尚博主’，他會罵你祖宗十八代，罵你全家都是時尚博主”與文字的流暢相反， gogoboi 說話語速非常慢。
他所說的“以前”是指紙媒昌盛的時代，當時他在《紅秀GRAZIA》擔任時裝專題編輯，第一次真正接觸到時尚行業(yè)，也第一次意識到時裝行業(yè)里的階級觀念——“大多數(shù)雜志編輯當時都瞧不起’個體戶’”。
初入《紅秀GRAZIA》的 gogoboi 顯然沒有想到，三年后他會成為一個“個體戶”，在社交媒體上坐擁近千萬粉絲。當時的他還在為寫專欄日夜趕稿，并花大量時間研究時裝潮流史，整個過程枯燥痛苦，他常常因為改稿被叫去主編辦公室，也常常一遍遍修改后依然達不到要求。
在雜志社工作期間，他不愛花過多的時間在功利性的社交活動上，這讓他顯得有些不合群，而更讓他格格不入的，是對雜志腔調(diào)的排斥。“為什么形容美就一定得用“高貴”“優(yōu)雅”，這些詞語真的能讓人了解時尚嗎？”
為了更清晰地表達丑和美， gogoboi 開始在社交媒體上點評明星的穿著打扮。 2011 年金像獎時，他稱郝蕾猶如一位剛從果園里采摘而歸的農(nóng)婦，帶著白花花、圓溜溜、沉甸甸的碩果，喜洋洋地走了過來。什么優(yōu)雅什么氣勢，敵不過這殷實、質(zhì)樸且實際的肉感。文字毒辣流暢且極富畫面感，把“高不可攀”的時尚一瞬間拉回地面，換作一位家庭主婦也能讀懂。
就這樣，毒舌成了他身上的一個標簽。但如今遍地都是“毒舌博主”，這件事對他而言已經(jīng)被做爛了。“很多人分不清，什么是幽默，什么是攻擊。我是有底線的，但這不意味著每一個自詡毒舌的人都有底線。
逐漸地， gogoboi 沒那么毒舌了，他身上出現(xiàn)了新的標簽。
微博 720 萬粉絲，公眾號 150 萬粉絲
“能稱呼他們?yōu)榉劢z嗎？他們不一定喜歡我吧”
gogoboi 本名葉嗣，“ gogoboi ”取自 gogoboy ，原意指“脫衣舞男孩”，這是他孩童時代最憧憬的職業(yè)。這份憧憬早就變更了。如今他擁有一個 150 萬粉絲的同名公眾號，但并不愛稱呼自己的關(guān)注者為粉絲。“他們不一定喜歡我吧？”
他的“不確定”并非毫無緣由，他很少和粉絲有互動，唯獨關(guān)注的只有內(nèi)容。 gogoboi 的經(jīng)紀人 Kevin 像一把保護傘，過濾掉所有商務(wù)活動的對接，好讓他每天能有精力把關(guān)內(nèi)容。
或許是殘存的雜志夢，gogoboi 對內(nèi)容的要求非常嚴格，無論當天有多少節(jié)目和秀場要參加，他會騰出時間來處理內(nèi)容。像曾經(jīng)帶他的老編輯一樣，他會對一篇文章反復(fù)修改，細致到一個標點符號，團隊里一位女編輯曾被他的嚴苛逼哭。這令 gogoboi 很慌張，他開始懷念起那位老編輯。
和在雜志社時一樣，他依然難以熱衷社交，不愛說臺面話和寒暄。“要和一個陌生人在公共場合里保持一個不尷尬的狀態(tài)，這對我太難了。我更愿意待在家里”生活中，gogoboi 確實是個宅男。
“如果不用來公司開選題會，我可以三天不出門。家里有一個大書柜，一臺電視，幾瓶酒，這些構(gòu)成了我所有的生活。” 我評價他生活糜爛，他不以為然，“喝酒就糜爛嘛？對我確實有點哈哈哈”敞亮的笑聲從喉嚨發(fā)出。
除了內(nèi)容，另一件他在意的事是自己的長相。 gogoboi 很忌諱別人說他丑，因為毒舌，很多明星的粉絲曾跑到微博下罵他，許多話語的性質(zhì)已遠遠超過了毒舌，其中唯一令他介意的是有人說他丑。
他曾經(jīng)一個一個拉黑評論他丑的人，以至于達到了微博黑名單的人數(shù)上限。有一天他突然發(fā)現(xiàn)無法拉黑了，于是清空了名單，為后來者騰出空位。“真是不知道哪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人。” gogoboi 語氣里透著股難以平息的憤慨，但往往睡一覺他便能恢復(fù)歡脫。
采訪凱特·布蘭切特的時候
我怯弱得像一只小狗
在接受我們采訪之前， gogoboi 有一場對小 S 的采訪。近兩年來，他受各類合作品牌方邀請采訪了無數(shù)國內(nèi)外的明星，其中包括好萊塢女明星凱特·布蘭切特（ Cate Blanchett ）。
gogoboi 采訪范冰冰
gogoboi 采訪小S
gogoboi 采訪陳偉霆
去年奧斯卡期間， gogoboi 采訪了凱特·布蘭切特，這無疑是一次讓他忐忑悸動的采訪，但過程并不算順利。在這位氣質(zhì)過人的好萊塢女星面前，他怯弱得像一只剛出生的小狗，蜷縮一旁，提問時也失去了以往的老練。但這反而令凱特·布蘭切特十分照顧他，回答提問時也十分配合和遷就。他回憶稱，這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采訪經(jīng)歷。
gogoboi 采訪凱特·布蘭切特
實際上，他還有一次印象深刻的采訪經(jīng)歷，卻并未和我們提及。gogoboi 曾在微博中寫道“采訪過很多明星，但沒有一個能像允兒一樣讓我放下矜持，徹底釋放猥瑣”。為了能用磕巴的韓語和林允兒聊天，他連夜惡補韓語。
gogoboi采訪林允兒
gogoboi 究竟采訪了多少位明星？可能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了，其中大多是品牌合作需要，例如采訪卡特·布蘭切特，源自他和 SK-ll 的一次深度合作。他通過采訪各大品牌的代言人來豐富自己的內(nèi)容。每次采訪之前， gogoboi 會先在微博中向粉絲征集問題，然后陸陸續(xù)續(xù)放出采訪視頻和花絮。
這種模式儼然為時尚博主開辟了一條體面的變現(xiàn)蹊徑。對于品牌方而言，時尚博主最大的優(yōu)勢是自帶粉絲、自帶渠道、自帶流量，相比于高高在上的明星，他們更接地氣，這也意味著看得見的銷售轉(zhuǎn)化，以及更高的性價比。
據(jù) gogoboi 介紹，目前品牌合作的收入已遠超過公眾號內(nèi)容的廣告收入，但他依然為內(nèi)容掏盡心思，不斷嘗試新鮮好玩的板塊，例如彈幕微信，以及近期上線的微信商店——不大精選，通過直接與國際奢侈品零售電商合作，向粉絲提供國外一線品牌的商品。
盡管資源完備，但 gogoboi 稱自己并沒有做品牌的想法。原因是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不想自我嫌棄。甚至連推出聯(lián)名款的想法都沒有“如果是一件 T 恤上面印個狗頭 Logo ，那就算了，沒有必要。”
我要守護這個“膚淺”的行業(yè)
不讓它變得有深度
兩年前接受采訪時，被問及最想做的事， gogoboi 回復(fù)“攢夠錢然后退隱寫小說”。于是我問他，現(xiàn)在這個回復(fù)還算數(shù)嗎？
“不算數(shù)。”他幾乎沒有遲疑，“我現(xiàn)在有公司誒，我又不是一個人，我得養(yǎng)活一幫人，我退隱了他們該怎么辦？”兩年里，他完成了一個身份的轉(zhuǎn)變——從時尚博主到創(chuàng)業(yè)者，他和經(jīng)紀人 Kevin 一起創(chuàng)辦了一家公司，旗下簽約了若干博主。
“不費力，贏很大”是公司的口號，也像是 gogoboi 自身成長的反饋。在回憶各種經(jīng)歷時，他感慨“可能很少有人像我這樣，有這么一帆風順的經(jīng)歷，幾乎沒遇到過大挫折。”語氣里透著感激。
今年 4 月 12 日， gogoboi 發(fā)了條表達感謝的微博“從來沒被這么多愛包圍著過生日，以前都是一人吃泡面看白娘子傳奇度過的。謝謝那么疼我的朋友，謝謝那么挺我的團隊，謝謝那么瞧得起我的客戶爸爸，謝謝支持我的客官。”
時光一直在轉(zhuǎn)，他離童年時夭折的夢想已經(jīng)很遠，一些從未想過的困擾開始圍繞他。
“公司現(xiàn)在處于全面整合期，我還要負責內(nèi)容，其實挺操心的。很多狗屁事情都很煩，我自己的小團隊增加了很多人。以前我一個人，現(xiàn)在是十五個人。能想象嗎？十五個人為一個時尚博主服務(wù)。”這是他的感受和體會，或許更深刻一點，但情緒表達得很克制，像一個青春期男孩在煩惱自己臉上的痘印。
當然，兩年時間里，總有些東西是不變的。他依舊覺得自己的行業(yè)很“膚淺”，只關(guān)心好看不好看。 gogoboi 坦言自己無法忍受“在評論服裝的同時輸出價值觀”，這件事在他眼中很可怕。
“我作為一名時尚博主，僅僅只是因為我在時尚行業(yè)呆的時間比大多數(shù)長一點，對時尚的了解比大多數(shù)人更多一點，但一旦開始輸出價值觀，那我得多有優(yōu)越感？我們價值觀只是不同而已，我該以什么立場來告訴你，哪種三觀是正的，哪種三觀是不正的？”對 gogoboi 而言，他并不想輸出價值觀，因為那已遠遠超出了“衣服好看不好看”的范疇。而他想做的，是守護這個行業(yè)的“膚淺”，不讓它變得有深度。
快問快答：
新榜：你平時看什么書？
gogoboi：小說，世界名著。不看網(wǎng)絡(luò)小說，我對文字的要求非常高，這些東西，我連白眼都懶得翻。
新榜：你最近看書的節(jié)奏怎么樣？
gogoboi：很慢，因為我最近沉迷游戲《火影忍者》。
新榜：你覺得自己是個有趣的人嗎？
gogoboi：工作中不是。但如果晚上去酒吧就很 high ，還挺有趣的。
新榜：你們公司有什么獨特的規(guī)定嗎？
gogoboi：我們公司沒有任何規(guī)定。
新榜：每天必看的公眾號是什么？
gogoboi：王五四，我置頂了一排（拿出手機向我展示），現(xiàn)在就王伏井還沒死。
新榜：你最滿意的一個獎是什么？
gogoboi：“最美時尚博主”獎，我現(xiàn)在不管領(lǐng)了什么獎，發(fā)表的致辭都是“感謝你們給我最美時尚博主”這個獎。
新榜：覺得國內(nèi)穿得比較好看的女明星男明星分別是？
gogoboi：宋佳，井柏然。
新榜：你通常如何介紹自己？
gogoboi：我還用得著自我介紹嗎？（停頓幾秒）自我介紹真的是件很尷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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