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代科技很快就能創造“數字生命”了，那么我們是否能獲得“永生”？

關于這一問題，電影《流浪地球2》給了一個設定：“數字生命計劃”的研究核心成員圖恒宇，借助當時最先進的量子計算機——550W，成功將已經車禍去世的小女兒丫丫的生命數字化并延續到70歲，而且自己死后也進入數字平行世界，與女兒重聚。這似乎是人類面臨巨大生存危機的時候，除了讓地球逃離太陽系之外，另一個延續人類文明的備選方案。

你以為這只是科幻？不，Web3.0和AI技術的不斷升級迭代，已經為“數字生命”的創生提供了基本條件。可以預見，我們不久就能在元宇宙的3D平行世界中創造一對一的數字生命，我們整個身體就是一個可預測的數據模型，元宇宙的3D虛擬世界重現了這個模型。我們此時此刻的狀態，包括基因、腸道微生物、生活環境、生活習慣等等，最終將產生什么結果，都是可以被預測的。當我們的身體被數字化了，把身體的各種參數輸入AI系統中，不停訓練這個系統，這條數字生命就會越來越像我們自己。

記得多年以前，世界科技界習慣用“賽博格”對未來人類進行重新定義。簡言之就是，人類的大腦，機器的身體，加上超強的信息連接能力和智能處理能力，這種新人類就叫賽博格。賽博格，可能是我們重新定義、再造人類的起點。

時至今日，賽博格已經漸漸淡出了主流科學界的視線。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創新技術的綜合體：腦機接口技術（BCI）和腦連接圖譜技術為人類智能的重新解讀創造了基礎條件，ChatGPT正在進化人的思想，數字人技術正在進化人的肉體，元宇宙正在重建一個適應未來人類的交互平行世界。

其實，現實中的相關討論已經有很多：數字化人類是否能被定義為“人”？“數字生命”會讓人類獲得永生嗎？你會選擇以“數字生命”的方式活下去嗎...???
生命，一直被認為是生物學或哲學問題，但現在它也可以是一個技術問題。

什么是生命？生命就是一段把“世界”據為己有的體驗過程。

我相信這不是情懷，而是正在發生的一場數字科技革命。沒錯，人類將要自己創造“人類”，這是正在發生的未來。

壹 數字生命3+2：你完全可以復制你自己

這世界上的所有科技問題大致可分為三類：

· 理論上可行，但事實上幾乎不可能實現。比如，時間旅行在理論上是可以做到的，但需要相當大數量級的能量，哪怕你有 50 個太陽，把它們可以釋放的能量全都收集起來，大概只能把一枚硬幣送到 6 分鐘之前。這種程度的時間旅行是無意義的。

· 事實上可行，理論支持也逐漸在跟上。當人類已經可以把飛行器送上天的時候，空氣動力學才勉強可以提供理論支持。

· 事實上接近可行，理論上仍不能完全證明。數字生命的出現可能讓人感到細思極恐，但其帶給人們的最大挑戰是我們必須慢慢適應，因為相關的技術突破已經在路上了。

人類創造“數字生命”（人類創造/復制自己），目前已經突破了兩個基礎且核心的技術。

一個是已經被很多人熟知的腦機接口（BCI）技術，其實腦機接口技術的關鍵效果在電影《黑客帝國》中已經有非常好的呈現，只要往主人公尼奧（Neo）的后腦連一個插頭，他一下子就能進入完全數字化的虛擬世界中。這個過程，大腦里所有的思想就同步給計算機了。

電影《黑客帝國》數據構成數字人的抽象場景

腦機接口技術的突破始于1924年，那時，德國心理學家Hans Berger 已經發現人腦的Alpha波，命名為EEG（Electro-encephalogram，也就是腦電波）。經過半個世紀的研究探索，1978年出現第一個用于輔助盲人行動的BCI設備。2003年第一款BCI游戲問世，不久之后，日本開發了高精度BCI控制的智能輪椅。前幾年，馬斯克旗下的Neuralink公司已經可以讓一只猴子利用BCI技術玩最簡單的電腦游戲——乒乓球。

另外一個基礎核心技術是腦連接圖譜技術，就是對于人的大腦通過3D掃描進行建模，接近給大腦的神經元繪制一個地圖。不過現今能夠進行掃描繪制的還只是靜態圖譜，盡管技術的局限還很大，主要經濟體包括美國、歐盟和中國都有了自己主導的“腦計劃”。

關于數字生命的創造，在物理層面目前已經有了一定的技術積累，在精神層面可能還需要更多時間的探索。

貳 AI是思想，虛擬人是肉體，元宇宙是整體的世界

美劇《西部世界》中的工程師通過大量搜集人們的行為和心智的信息，并將這些數據上傳到人造身體里實現永生。他們得出一個結論：“人并沒有什么自由意志，每個人都可以被寫成一段不怎么復雜的程序，所有的選擇和言行都可以被模擬和預判。”

美劇《西部世界》片頭曲畫面截選

現實中真有可能這樣嗎？確實有可能。

在數字生命的世界里，三個基本要素——思想意識、數字人、元宇宙都已經開始較大規模接受外界的測試了。你可以這樣簡單理解：AI是“思想”，虛擬人是“肉體”，元宇宙空間是整體的“世界”。

1、ChatGPT

聊天機器人ChatGPT是搜索引擎+社交網絡的結合體，從Google搜索引擎到Siri這類數字助理，再到ChatGPT這種新的生成式AI，在不斷演進的技術實體背后，顯示出一種不可逆轉的大趨勢——包括信息編寫、內容創建、客戶服務聊天機器人、研究、法律文件等方面絕大部分繁重工作都可以由AI完成。

有人認為，不久，百度、Google搜索引擎會被ChatGPT摘了桃子，因為我們很多時候只需要一個答案，而不是知識。百度、Google給了人們知識，ChatGPT直接給出答案。AI不止可以打敗圍棋冠軍、預測復雜蛋白質折疊后的空間構型，還能透過ChatGPT以人們想象不到的程度和人的情感聯系起來。

2、虛擬數字人

虛擬數字人的最大價值不是帶給人娛樂，而是創造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服務規?；臋C會。比如，2022年初的冬奧會上，虛擬手語主播已經為央視新聞做實時手語翻譯了。如今，中國的聽障人群大概是2700萬，甚至超過了澳洲的總人口，需要多少手語老師提供幫助啊。虛擬人能夠讓相對復雜的服務在規?；l展的同時，不再受到人力成本的約束。

3、元宇宙

元宇宙作為第三代互聯網（Web3.0）的重要載體，應用層面的最大價值在于前所未有的3D空間再造。Web1.0、Web2.0時代的主要平臺，阿里巴巴、京東商城在數字世界開了個大賣場，拼多多開了個雜貨鋪，百度開了個文獻館，今日頭條開了個閱覽室，抖音開了個影音館，美團成了餐飲行業的“總接/派單”，滴滴成了出租車“總調度”……發現沒有，這些平臺只是在2D數字世界對現實世界進行“模仿”，就提升了整個社會的效率。元宇宙則是將現實世界作為素材，在3D數字世界進行新的創造。

簡單來講，如果說Web2.0時代的互聯網醫療、互聯網文旅、互聯網營銷是一個平面式的互聯互通，那Web3.0時代的元宇宙則為與之相關的高價值應用方向——包括文旅、營銷甚至再生醫療、靈活就業等，都創造了全新的3D體驗場景。比如，天下秀的虹宇宙，是在數字平行世界構造的一個人人都可以參與和共建的沉浸式虛擬社區，它將提供的是各應用方向與3D體驗場景的空間式連接。結合區塊鏈的數據存儲和加密技術，虹宇宙中的數據將實現可靠地加速互通、加速互認。這種沉浸式的體驗場景+高度可靠的信任機制，也能為眾多行業進行縱深賦能。

虹宇宙內商業街區“MetaPlaza”圖示

長期以來，我們不乏對“未來人類”的想象。2016年諾貝爾物理獎得主基普·索恩認為，未來的人可以在四維空間中用引力波的方式向現在的人傳遞信息，這一設想已經出現在電影《星際穿越》中。不過，我更相信，未來人類更可能生活在元宇宙中，而且就是數字化人類。

AI+元宇宙+虛擬數字人正在使人類數字化生存的輪廓清晰可見，而腦連接圖譜+腦機接口技術已經開始構造一個全新數字平行世界的底層框架。而我們想象的一切，都將變為現實。

叁 “數字生命”的四個進化階段

如果人類自己創造“人類”已經不再是神話了，那么，現今這一進程到了哪個階段？請看下面的幾個詩歌作品：

對岸

把宇宙擺進心里

聽天藍色的生宣詞義

消歧

對岸斗轉星移

星空

在云和文字之間

星空寫下一杯茶

等比數列似乎說了句“距離等于速度乘以時間”

包書紙和綠瓦紅墻

橘貓

讓人想起淡橘色的深秋

多巧

水滴展示緩沖的等待

化作海上的島

猜一猜看，上面的幾個小詩是誰的作品？不要吃驚，這是Siri在“兩年前”的作品。

AI可以寫詩，是怎么做到的？簡而言之，就是數據、代碼、模型、參數。

2015年，谷歌公司統計了自家所有產品的代碼，加起來20億行。

2018年，阿里巴巴公司的程序員，一年寫下了12億行代碼。

2020年，埃隆·馬斯克投資的一個NLP模型GPT-3 ，可以寫詩、寫情書、寫產品說明書、寫劇本。GPT-3有 1750 億個參數，要比競爭對手Nvidia 公司的語言模型 Megatron（有 80 億個參數)，微軟的“圖靈 NLG”（有 170 億個參數)都要多很多。

有時，量變即質變，“大”就是一種創新。更重要的是，代碼和代碼之間是要發生互相影響的，也就是“級聯效應”。幾十億行的代碼，一旦發生互相之間的關聯互動，而且是一層一層的不同級別的互動，產生的情況有多少種呢？也許要比整個宇宙的粒子數量還要多很多倍。

時間到2022年，驚人的事情再次發生了，GPT-3進化到了GPT-3.5階段，ChatGPT出現了。不僅僅是下圍棋、幫你自動駕駛或者圖像識別了，ChatGPT要做的事情都能用語言描述。什么意思呢？比如，編程語言也是語言吧，ChatGPT 除了會編程，更能根據人類語言描述的要求，替人類程序員編寫代碼，而且效果足夠專業。至于代替人類學生參加考試，代替人類記者寫新聞稿，那都不算難事兒。

我們用人類大腦的進化過程來對比AI的迭代進程：

人腦進化的第一階段：腦干形成，負責心跳呼吸這些最原始的生理活動；
人腦進化的第二階段：小腦形成，也叫邊緣系統，包括海馬回、杏仁核、丘腦等；
人腦進化的第三階段：產生處理邏輯、語言與記憶的大腦皮質（即認知腦）；
人腦進化的第四階段：完整人類大腦，可以處理情感，以及人與人之間的互助。就像《流浪地球2》當中的一個說法，成熟的現代人類誕生于15000年前，考古證據顯示，那時人類開始有了相互照顧的團結精神。

2017年之前的AI模型，本質上都在模仿大腦皮質中的神經回路，比如人臉識別，引用專業人士的描述，人臉識別“前半段是卷積神經網絡，主要是用類似視覺神經的方式處理一些光信號，后半段則是一個類似新皮層的判斷器，尋找與之匹配的物體。這個過程非常像人眼接收到光線后，再通過大腦皮質進行判斷?！?br/>
2017年之后逐漸有了大模型，開始模擬整個腦皮層，下一步就是模擬整個大腦的結構。現今人類的AI技術正好處在第三階段向第四階段邁進的過程中，從模擬整個腦皮層到模擬整個大腦結構。不遠的將來，人類與數字生命之間，數字生命與數字生命之間，也會有互助關系和情感聯系。

圖片來源：網絡

目前AIGC（AI生成內容）和ChatGPT所取得的一些進步，是AI技術發展到一定程度后產生新的機會。像ChatGPT這樣的語言模型，其內容創作能力遠超以往，將大大重塑Web3.0時代的創作者經濟生態。更重要的是，ChatGPT已經可以跟部分用戶產生打動人心的情感連接。但這些最終會變成什么樣的產品，產品能對應什么樣的需求，目前還有很多不確定性。

思考：一點拓展

“數字生命”談到此處，我們也可以聊聊以下兩個擴展話題：

一問：人工智能會發展有天花板嗎？終極目標是什么？

我認為，AI的發展一定是有極限的，只是目前還不確定我們距離AI技術的天花板還有多遠。

今天的AI，不論是戰勝圍棋世界冠軍的AlphaGo，還是能夠診斷疾病的IBM的“沃森”，以及能夠替代人類寫代碼修bug作詩的ChatGPT，功能上講都是圖靈機。

AI技術本質上可以理解為一種可計算的機械運動。這一點對于我們準確認知AI的發展，以及未來可能面臨的天花板，是至關重要的。

比如，ChatGPT寫代碼很神奇，作詩很美，但是，程序代碼、詩詞歌賦其實都是有套路、有邏輯在里面的，于是，都可以轉化為可計算的問題。

但是世界上還存在很多不可計算的問題。比如，人與人之間的友情、愛情，再比如，嫉妒、焦慮、快樂等各類情緒....這些都是無法交給圖靈機“模型化”執行的。這跟算力多大、算法多好無關。

模型是人工智能的靈魂，本質上AI是一套計算公式和數學模型?！皡怠笨梢钥醋鍪悄Ｐ屠锏囊粋€個公式，這意味著，參數量越大，模型越復雜，做出來的預測就越準確。

2012 年在 ImageNet 競賽中獲得冠軍，達到實用程度，代表當時圖形識別技術最先進水平的 AlexNet，有 6200 萬個參數。GPT-3 的上一代，OpenAI 的 GPT-2，有 15 億個參數。硅谷創業圈有個概念叫“十倍思維”，說你這個新產品得比別人好10倍，拿出來才有意思。注意：ChatGPT是基于GPT-3模型進行優化所產生的，在可駕馭的“參數量”上沒有數量級上的躍升。也可以說，ChatGPT并沒有比GPT-3好10倍。至少，ChatGPT不算是一個革命性的技術進步。

另外，對比一下人和AI，人的真正優勢，最不會被AI替代的地方，在于能夠針對不確定性的問題給出一個不可計算的答案。這就是人文素養、人生閱歷的價值所在。

二問：如果人類的智慧可以數字化，人類的身體隨著干細胞再生醫療技術的不斷突破也可以被創造出來，人類科技是否就能實現完整的“造人”神話？

我認為，關于干細胞的研究是非常有前景和價值的，在可見的未來，主要用于改進現代醫療手段，而不是用于“造人”。

我們知道，人體內的任何細胞都是由胚胎干細胞分化而來。

在再生醫學的研究中，人體被看作一套“樂高積木”，哪塊兒壞了，就換新的。然而，不是用人工合成材料來替換，而是用你自己的干細胞，即自己身體里本來就有的部分。

當前仍不成熟的技術路線是直接“換”器官，就是讓細胞在體外長成器官以后，再移植到人體內。但是，人體固有的排異反應造成了很多技術難題，所以，這個技術路線還沒走出實驗室階段。

有所突破的技術路線是替換干細胞，讓相應的細胞在人體內自己生長。比如，針對白血病的骨髓移植，就是用他人的健康造血干細胞，來重建患者的造血和免疫系統，成功案例已經有很多。

據國家藥監局的數據，目前我國已經有19款干細胞療法，獲得了臨床批件，也就是可以進入臨床試驗階段。

結    語

當今時代，生命科技和AI科技正在發生史無前例的創新交會。盡管人工智能頂著“人工”標簽，但它不是人類的孩子，而是地球生命系統內在邏輯展開的一個階段。不管你喜不喜歡，愿不愿意，它終將深度演化下去。就像幾十億年前的單細胞生物，不管它看多細胞生物多不順眼，也不管多細胞生物是不是來源于單細胞，生命的演化進程已經不由它掌控。

AI和生命唯一的不同，AI和計算機是二進制的，只有0和1兩種代碼，但生命是四進制的，有A、T、C、G四個代碼（堿基），通過四個代碼形成不同的組合，繼而形成不同的物種和程序。

其實，人類的生命就像是一個早已寫好的、可被預測的程序，然而運用智能科技（主要是硅基的程序）可以提升我們碳基生命的生命質量。當前，人類生命的進化引擎可能將是“AI+數字人+元宇宙”的組合——人的思想會因為AI技術的發展得到更好的進化，人的肉體會因為數字人技術得到廣闊的功能延展空間，未來的人類家園也很可能會遷移到元宇宙這個交互平行世界當中：ChatGPT幾乎可以回答人類提出的任何問題，并且可以運用不同尋常的算力和信息資源不斷糾錯、進化，相信未來AI也會給人類帶來思想和知識方面遠超想象的進化。

同時，虛擬人正在進化人的“肉體”，透過高寫實建模技術在數字世界對人體包括皮膚、毛發等各處細節進行精細還原，加上高精度的動態捕捉，將人的身體投射到數字世界中，進而傳輸到世界各處，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無處不在。

元宇宙作為容納交互平行世界的一個重要載體，不但推動數字技術的綜合發展，讓人們具備更多在數字平行世界中“重構”現實世界的能力，而且隨著未來全新品類、全新形態的終端不斷涌現，將催生無數令人驚喜的新應用……

不久的將來，或許人類會創造出和我們自己一樣智慧水平的數字生命，那時可能90%的智慧體都是AI而非人類自身，人類文明也會進入一個人與AI水乳交融的全新時代。